所谓修习便是对欲望的克制,欲望是难以名状可以被无限放大的情绪,但当它体现在细微末节之处时,却容易被忽略。

    江熠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季祯的脖颈上,有片刻的失神。

    梁冷的动作在他的目光中被放大,时间也被放慢,如同平滑的镜面忽然被点出一圈水晕,才被发现心有波澜的水面是无法伪装成镜像的。

    他有触碰季祯的欲望,这已经算是逾越。这丝波澜投射在江熠心上,便像是对他前十多年修习的嘲弄。

    这一丝焦灼的情绪在江熠心头酝酿,本十分隐秘,恰在此时季祯看向他。

    院子里萦绕不去的魔气也像是在对他发出嘲弄。季祯的眼神纯然是探寻,压根并不清楚江熠想的什么。

    可江熠依旧觉得情绪被季祯清明的目光看得无所遁形,他如同避季祯不及,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季祯在原地愣住,心里有些不解,他身上血污不少,脖颈间的红痕显眼。便是曙音惯觉得季祯娇生惯养,现在也觉得他是受了磋磨,该给些安慰的时候。

    哪里想到她师兄过来看一眼,竟然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。

    曙音见此悄悄别过头去叹了一口气,师兄果然好狠心。

    江熠的抗拒情绪这样明显,季祯怎么会体会不出来。他只是一时不知道江熠在抗拒什么,在不高兴什么。

    季祯收回目光,转过头来,看见梁冷的视线也正看向江熠离开的方向,怀疑的烟花便又咻得一声飞上了天。

    江熠独自回到房中,一推门,里面是黑的。

    他听到一阵嘻嘻笑声,与一口倒吸的凉气,屋里酒味浓重。

    江熠点亮烛火,将室内照得通明。这才看见原本规整的桌上,此时有点乱。季祯白天送过来的那壶酒的盖子开了,一只小小的玉瓶正泡在里头。

    刚才笑嘻嘻的声音正是它了。

    江熠走过去将梦魇拎出来,此时玉瓶不知泡了多久,此时颜色都好像变了些。

    梦魇的两个脑袋其实并非是互相独立,倒不如说是一个人的两种想法具像化了而已。现在被江熠拎出来,两个脑袋的反应也是不同。

    一个醉的不知魔事,嘴里哼着不知什么话。

    另一个倒还有些清醒,可一张嘴说的也是半胡话,什么“大王饶命。”,“酒不醉人人自醉。”之类的疯语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它们费了多大劲儿弄开酒壶盖子把自己泡进去。

    江熠懒得与小魔物计较,他将酒壶盖上,将玉瓶摆回它们该在的位置。

    又听梦魇开口嚷嚷:“祯祯呐,祯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