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医院验完伤,再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,已经是凌晨。

    裴勤和周絮絮站在警局门口等孙寻开车过来。

    夜sE如同一团凝固的W墨,沉闷压抑,裴勤站在原地跺了跺脚,有些冷。

    周絮絮散着发,遮住了受伤的侧脸,微垂着眼睫,表情淡然,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,衬得身姿更加削瘦。

    裴勤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,可张嘴又发不出声,最后默默地挪到nV人侧前方,替她挡住凌冽的夜风。

    “裴总。”周絮絮开口,声音平静,“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孙特助送我回A市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本来也想问你要不要直接回家。”裴勤顿了一下,“我陪你一起回去。”

    周絮絮没有应答。

    白sE的包扎纱布被叠成小方块紧贴在她脸上,又被碘伏药水的颜sE半浸,显得脏兮兮的。

    孙寻打着转向灯将车停在两人面前,从车窗里探出头,“周小姐,先上车吧?车里暖和些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深冬的高速公路上覆了厚雪,被道路管理工人推到两边,路面撒满工业用盐,免得结冰冻路。

    积雪在车灯的照S下有些刺眼,孙寻微微眯眼。

    车内的气氛很安静,周絮絮从上车就侧靠着椅背,将脸转向车窗的方向,一声不吭。

    裴勤则一直望着她。

    以前虽没有专门打听过,但或多或少地捕捉到风声,知道高中时的周絮絮经历了什么,也曾幻想过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,他会怎么做。

    但是直到今天,他才有一种真实感。

    一种参与了她的痛苦的真实感。

    如果说他之前的道歉,是出于一个男人对nV人的愧疚,那么现在则是无法诉之于口的后悔。

    在警局时,那个男人骂骂咧咧,将一切责任全部推到周絮絮身上,而周絮絮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,安静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nV人的眼中古井无波,仿佛灵魂脱离了R0UT,站在高处,冷漠地俯视这个令人作呕的世界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,裴勤发现他也是令人作呕的。

    “周小姐。”孙寻的声音响起,“马上下高速了,你住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