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得干脆利落,可一到停尸房门口,我两腿就禁不住打颤了。

    听春锦夫人介绍说,护锦山庄一年前发生了一场匪夷所思的惊天大案。

    护锦山庄那时候的庄主还不是裴德,是裴敬,为现任庄主裴德的兄长。一年前的夏天,因庄里闷热,酷暑难耐,裴敬便偕同自己的夫人去山里避暑。谁料那时候山里竟出了个妖兽,趁两人在一间小竹屋午休,兽性大发,活生生将二人咬死了。而庄里的人对此,一无所知。

    直至暑尽秋来,天气转凉,裴敬之子裴先羽发现双亲久出未归,不太合常理,这才带了一队人马前去寻找。结果这裴先羽在寻找双亲的过程中,也不幸罹难,被妖兽整个儿吞了个一干二净,尸骨无存。

    我闻着停尸房到处弥漫的霉味和腐臭味,硬着头皮道:“报官了没有?”

    春锦夫人拿手帕抹着眼泪,哽咽道:“报过了,去年那段时间裴德天天往县衙跑,配合官府查案。周县官派去的人在竹屋里找到了我哥哥和嫂嫂的尸体,他们夫妻二人头上均有异兽咬过的齿痕,是被妖兽活生生咬死的。”

    说着缓缓推开棺盖,尸骨异味迎面扑来。我忍住了胃里往上翻涌的午饭,歪过头朝里一看,棺里果然躺了一对尸骨,只是血肉早已腐化,仔细一看,两人的头骨处确实有几处锋利牙齿咬过的痕迹,显然是兽类所为。

    我道:“为什么没有将死者安葬?”

    春锦夫人抹眼泪道:“裴德同时失去兄嫂和侄儿,心中悲痛万分,对那妖兽恨得是咬牙切齿。他立誓,一定要手刃仇人,到那妖兽的死期才是哥哥嫂嫂下葬的时候。否则,他们死不瞑目。”

    一年了也没下葬死者,若一直抓获不了妖兽,难道裴敬夫妇要永远曝尸于人前?这裴德的疯病未免也太严重了……

    我围着棺木绕了一圈,查看了片刻,又道:“那晚来庄里之前,我们在山里就遇到了一只妖兽,还碰到了裴庄主带着家丁围捕,裴庄主是怎么确定,那天的妖兽就是伤及裴敬庄主夫妇的妖兽呢?难道他见过?”

    春锦夫人道:“实不相瞒,自打出了这事,那妖兽就经常出没于山林之中,山源县有很多人在打猎途中都曾见过。这一年里,裴德带着小厮们前去抓捕过很多次,只可惜那妖兽体型庞大,过于凶猛,又多隐匿在山林之间,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抓获。”

    春锦夫人说着,又掉下泪来,“可怜我那哥哥嫂嫂跟侄儿的仇至今未报,不知他们泉下有知,该作何等感想。”

    我冷笑一声,还不都怪你那好丈夫。那天晚上要不是裴德手贱放箭,时影早把那妖怪给制服了。只是上次让它跑了,下次再遇上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。

    我忽然想起了裴先羽,道:“那令侄确定是在寻找双亲的过程中遇害?没有留下任何尸骨?”

    春锦夫人摇了摇头,“尸骨无存,在竹屋里发现了他的头发,被撕扯得不像样。”

    我叹了声气,基本理顺这件事的始末了。

    看来是命案悬而未决,时影采嫣才会遵从天令下凡到山源县,武林盟也因此将收到的天令通知给了裴德。这么说,一切都是天意,不破解这桩命案,我命里的这第一个劫数是没法渡过了。

    我戴着手套研究了半天,没研究出个丁卯来,将死者的头骨缓缓放下,即将落入棺木之时,视线突然定格在头骨背后的小脑位置,我定睛一看,那里隐隐约约、微不可查,竟有两个细小的孔洞,位置很是隐秘。基本是在死者生前头发最浓密的地方,若不是视线刚好对上,根本发现不了。

    我心里一震,忙将裴庄主的头骨放入棺内,又捧起裴夫人的头骨,找到相同的位置,竟也发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孔洞,不由微微怔住。

    春锦夫人看出了端倪,疑道:“怎么了,有什么不对吗?”

    我忙将裴夫人的头骨放下,装作若无其事:“没什么。我们走吧,回去和时影采嫣商量一下捉妖的对策。”

    春锦夫人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