继母见刺,把自己儿子扣下也就是帝王家了。

    青州原想着经历这么一番挫折,赵王就是真的凤凰也得耷拉尾巴了,那可是宗□□皇亲国戚也得褪层皮,听说就是出恭都有鹰扬卫盯着防着自裁。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受得了这样的磋磨?

    再见面时孝武是在德勤书斋,早上的太阳不那么刺眼,男人金冠青衣松石样的站在那里,不见憔悴,也不见在外臣跟前装出来的温煦儒雅,就这么大喇喇的青锋剑似的立在那。

    不管怎么样的磋磨,孝武还是孝武,眼睛里都带着骄傲和不容他人小瞧的锋芒毕露。

    “殿下平安,府中上下一团喜气安宁,妾在这伏祈殿下的万安了。”青州小意的行礼。说着天下太平的场面话。

    在孝武跟前,装聪明从来都不如老实谨慎来的吃香。

    男人点了点头,就见青州直起身侧立在一旁,他微扬着下巴,语调是个不紧不慢似的命令的口气,“收拾过随我进宫去,只两件事,今起我奉皇后为母后,你是我的王妃,也应尊称她为母后。另一件就是你要日常侍奉皇后左右,我既奉母,你替我尽孝道是理所应当。”

    孝武说着顿了下,盯了她半晌,复又说,“长史同我说过你在宫中同陛下的对答,我本还待看一看你是不是那块材料,可如今时事不等我,你在宫中就是我赵王府的耳目,一行一动不能有半点差池,若不然,哪天有个什么莫须有的落在你头上,你也只有自绝一条出路。”

    这是又要用她,又要吓唬着她。

    青州有什么不明白,自是诚惶诚恐的称是。傍晚间车马到了兴庆宫,青州随着孝武觐见皇后,这位陛下的伤调养的不错,气色也回来了,宫中一帮子医政显见也不是吃干饭的很有点医术手段。

    皇后赐了他们夫妻二人的座,闲话了几句家常,也不像上次中秋宫宴上云里雾里菩萨似的样貌,倒是一脸慈母亲似的微笑,“你们两个孩子来我这,我心里是真喜欢,尤其是你,自己养了个女儿也不是温顺的胚子,最是喜欢你这样通达贤惠的样态。”

    孝武微弓着身向前,态度儒雅温文,是个谨慎晚辈该有的样子,“母亲肯这样赏识她,是我的福气,也是韦氏的福气。儿子在朝不能日日在父母的膝下尽孝,今天就启奏母亲请留韦氏在您身边侍奉,也是儿子的一寸孝心。”

    皇后显然不惊讶孝武母亲的称呼,这中间的曲折沟通青州自然是不必知道的,她是孝武的棋子,今起成了皇后的人质,只管听命好好侍奉便是道理了。

    孝武当晚就回了王府,青州留在宫中,像她这样的命妇是能随侍四名婢女的,然她素知自己的身份,只带了鸦川一个,老实的跟着宦官到了她们在昭阳宫中偏殿的住所。

    偏殿在昭阳宫的西北角,许久不想有人住过的样子,花草都荒芜冷僻,唯二的好处是有丛蔷薇花在暮春的时节里盛放,另一则是主屋正对着南边,可以想见晴天的时候阳光当是有多好。

    鸦川把他们的行礼放下,插着腰说,“得了,咱们这是从一处冷宫搬到了另一处冷宫,还宫里的冷宫。”

    青州也笑笑,随手放下手里的衣裳,索性坐在小院的石阶上,“我是挺知足的,树挪死人挪活,殿下还用着我就是说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照比从前不死不活的关在府里不是好多了?”

    鸦川露出个怒其不争的鄙夷样态,很是痛心疾首,“主子呀,您这是从奈何桥到了阎王殿,比从前危险多了,这是宫里呀,您看皇后跟前几个得力的奴婢,哪个不是吃人的样派。王爷这是拿您填坑呢。”

    说完也不搭理这个乐天知命的主子,扭头进屋收拾去了。

    青州坐在石阶上,两头伸开交叠,仰头看着天外一点星光,心里也在琢磨自己如今的处境,赵王和皇后显见是达成了什么交易,这跟那天的行刺有关,和陛下眼下立储也有关,可有什么关系她也说不清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赵王送她进宫说明白了是要她当耳目,可她应该听什么看什么也没人教给她,若是她真的听赵王的话当了奸细,宫里这些大佛不可能绕得了她,总归赵王是不会保全她的。

    最后想的迷迷糊糊倒头大睡,横竖明天还要应付皇后,等闲是不能懈怠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