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,天未亮,连摆摊的小贩都还不曾出门,官道之上便喧闹了起来,轿夫们皆都屏气敛神,若不是离得近些,听了哈欠声,还以为轿里没人。

    不同于文官,武将策马,走在一处,精神熠熠的说着话,时不时的大笑两声,连同他们□□的马儿也比人精神。

    栾子钰整个人靠在老管家连日准备的七品小轿里,身上穿着昨夜太子命人送来的官袍,一张脸粉嫩可人,大抵是昨日吹了冷风,现在还昏昏沉沉的,脑门还是发着热,可见适才吃的药,还不见效。

    宁仇骑马在外,时不时看着轿帘翻动,露出些许轮廓,不由拽紧了缰绳。

    忽有几名相识的武将骑马向前,颇为熟捏的跟宁仇寒暄着。

    “宁大人昨日当值可见到殿下了?听闻殿下还为先帝守着呢。”

    “我听的倒不是这个,说是殿下现居东宫,任何人都进不去。”

    “那个七品的文官呢?殿下不还破例将人带去了皇陵,怎么也进不去吗?”

    栾子钰坐在轿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,晃了晃脑袋,硬是精神了几分,“下官栾子钰拜见诸位大人,还望诸位大人恕下官现不得下轿行礼之罪。”

    几名武将相互对视,原来宁栾两人真是相交甚好啊,侧目瞧去,宁千户横眉冷对,却更靠近了轿子几分,相护之意如此明白,他们也知该作何态度了。

    “栾大人言重了,如今满朝上下谁人不知您乃殿下心腹重臣,又与宁千户这个冷石头交好,自然也是我等的友人。”为首的武将身着四品绯袍,上头绣着的豹子像是要扑出来了一样,偏他大大咧咧的,硬是减弱了这份威严。

    栾子钰心下明白,若不是男神骑马跟在身侧,按照文武之间势如水火的情况,这些武将不转头就走才怪,因此更不想给男神招惹麻烦,和气道:“大人也太高看下官了,朝中上下,谁人不是殿下心腹,再者像大人们这般卫国护国,武力超群,才是朝之重臣,下官不过是百无一用罢了。”

    武将们还没见过这样的文官,平日里自诩清贵的文臣要是见了他们,那就是眼睛不是眼睛,鼻子不是鼻子,虽然面上维持着和睦,可私底下不还是瞧不起他们武将,难怪有宁千户的维护,是个知礼识趣的。

    宁仇听栾子钰三两句把这几人哄的不知身在何处,心里又赞了他几分,也没拦着他只言片语的套话,只是有些不满,这些事自己知道的更多,为何不问自己?难不成他问,自己还会不说吗?

    栾子钰撑着脑子和人攀谈着,没能发现男神的怪异之处,系统君倒是看着数据值发生变化,可只要不是男主对宿主好感度飙升,都好说,因此也就是宁仇板着一张脸,看着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,独自在心里头偷偷生着闷气。

    一行人到了宫门口,下马的下马,下轿的下轿,也都不再说话了,只是栾子钰稍慢了一步,大家都在稍作整理,他才掀开轿帘,扶住了宁仇伸来的手臂,面若桃花的下了轿。

    在场的武将硬生生的觉着这一幕像是宁千户带着新娶的媳妇出门,额...定是今日睡的迷糊了,看花了眼。

    挪开脸,再次看去时,只见宁千户给栾大人整理腰带....着实,不不不,应是栾大人瞧不准,调不得正,他们平日里也会如此帮助同僚的只是相互帮忙,相互帮忙。

    几人不约而同的对视,纷纷在心里默念,可宁千户何时帮他们调过腰带,别说帮忙了,便是他们靠的这般近,都是要被眼神冻一冻的,这换了栾大人...果真不同。

    栾子钰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,衣衫不正是要被御史言官参奏的,他现在又处在风口浪尖上,新老交替,老一辈的自是要教教他做官的道理,能少一事还是少一事的好,再者他这烧,眼瞧着是越来越严重了。

    低声道谢后,狠狠咬了自己一口嫩肉,直到口中充满铁锈气味,才松了松牙,步伐坚毅稳固的朝着自己该去的地方待着。

    文武百官肃穆而立,凌晨的风还带着些许寒意,却不能让他们抖一下身子,栾子钰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的人,殊不知他今日双颊带红的模样,将这一袭青袍穿得比别人多了几分艳.丽之.色,已是众人留心,不管他再怎么小心也低调不了。

    约摸着过了一炷香的功夫,太子身边的胡少监步履匆忙的上殿宣了太子口谕,“有事起奏,无事退朝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