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惠帝微微眯起眼睛，怒气收敛，只在眼角残留着些许，“杨太医，你说。”
被点了名的杨太医身子一抖，哆哆嗦嗦地开口道：“启禀陛下，太子殿下她是被噩梦魇住了，而今之计，唯有等太子殿下自行转醒，臣……请陛下责罚。”
“哼，”殷惠帝冷哼一声，“尔等莫要诓朕，太子如今这般状况已然三日，难道太子还能睡上三日不成？”
“这……”杨太医呐呐半天，不知该如何解释，可看太子这脉象，分明就是如此……
君臣对峙之际，黎云玖脑中响起一声惊雷，嘴里喃喃两字，“阿离”。
黎云玖的声音虽低，奈何殿中极静，那两个字非常清晰地落进了在场众人的耳中。
殷惠帝眸光渐深，阿离是何人？
一众太医战战兢兢，原本就低着头这下埋得更低了。
黎云玖猛地坐起身，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，眉目沉沉，眼角眉梢尽是戾气。那目光成功让跪着的太医们瑟缩了一下。
只一眼，黎云玖大致确定了眼下的情况，便没再关注那些太医，而是将视线落到了殷惠帝身上，声音低沉微哑，“父皇。”
殷惠帝扫了下面跪着的太医们一眼，沉着脸开口：“管好你们的嘴，都下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一众太医如蒙大赦，跑得那叫一个快，仿佛身后有猛虎在追一样。
殷惠帝说完话回过身时，黎云玖已经垂眸站在床边了，长而卷翘的睫毛盖住幽深的瞳孔，双唇微抿着，稍显苍白。
“太子。”殷惠帝一改在太医面前的状态，眉眼温和，却分明带着几分疏离。太子黎云玖，无字，殷惠帝连名都不叫，只肯叫她太子。
黎云玖，重生的黎云玖眸光一颤，许是很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，竟有些怅然，“父皇。”
殷惠帝并不在意黎云玖的疏远，自顾自地开口：“方才太子话中的阿离是何人？”
“梦中一人，许是谪仙吧。”黎云玖淡淡道，“父皇应是知晓的，儿臣进阶之后境界涨了不少，故而有仙人入梦指点迷津。”黎云玖仗着面前这位父皇不知修炼一途详情，面不改色地扯谎，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。
殷惠帝的表情有了那么一丝狰狞，稍纵即逝，若不是黎云玖六感敏锐，怕是也要错过了。
“如此甚好。”殷惠帝状似欣慰地点点头，“太子如今是何境界了？”
黎云玖右手食指扣在左手指节上，轻轻抚过，开口道：“金丹后期。”
殷惠帝点头，笑了笑，“太子甚好，朕很是开心，重赏。”
“谢父皇。”黎云玖不甚在意，语气淡淡，也不怕惹恼了殷惠帝。
殷惠帝目光沉了下来，嘴角却仍旧挂着温和的笑意，像是戴着一张假面，“如此，朕就不打扰太子巩固境界了。”